沈依依忍不住噗的笑了聲，眼角瞄著譚頌抽搐的眼角，急忙板正了臉道：“世界不會拋棄你的，是你拋棄了世界。”

青年驚訝的盯著她，突然笑起來：“說吧，你們來有什麽事？”

“買花啊，就要那個。”沈依依指著那盆半開半放紅艷艷的水生花，不慌不忙的說道。

“八千三。”青年順著她的手看了眼，隨口報了價，“外送加兩百。”

這麽貴啊。沈依依咬唇，譚頌看著不過面碗大的花盆，裏面的花他是不認識，但那幾朵拇指大的小花散發出來的氣息，讓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。

跟上次在地獄裏看到的那種花很像，感覺很像。

也是跟死人有關的花嗎？給火葬場送這種花，好像沒什麽不對。

沈依依考慮了會兒，掏出手機：“可不可以網上支付？”

“可以。”青年點頭，從櫃臺底下摸出一張二維碼和便利貼，還有筆，“付完賬把地址和收貨人寫上。”

這個城市太大，火葬場都有好幾個的。

沈依依付完賬寫了地址，青年立刻打電話把剛才那個少年叫回來送花，譚頌還是沒看懂那是什麽花，拉著沈依依到院裏低聲問道：

“那是什麽花？”

“是焚煙草。”沈依依仰頭望著他，輕聲答道，沒有說出口的是，那是用死人養出來的焚煙草。

譚頌覺得這個名字耳熟，想了好大會兒才想起來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：“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！？”他驚駭，焚煙草要怎麽養才最好，在山鬼世界裏他就已經知道了，要用屍體！新鮮的屍體！

那個男人，青玉平堂的老板殺人了？

沈依依看著他變臉，知道他在想什麽，抿著唇忍不住笑：“譚頌，如果你想要屍體，會去殺人嗎？”

會嗎？不會的！

譚頌搖頭，看著她臉上不減的笑意，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，心底猛地一松：“你幹嘛買焚煙草送給明嬋嬋？”是的，他們如果想要屍體，並不需要什麽殺人的手段，只要有錢就行了。

甚至連錢都不需要，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蹤，都有人死，他們不需要去殺人，只需要看著別人死，然後把屍體帶走就可以了。

這應該比殺人更讓人覺得恐怖可怕，但是譚頌沒有那種情緒，因為他們不是人，人所依賴信奉的規則，對他們沒有絲毫約束力。

真正讓譚頌在意的是，沈依依把焚煙草送給了明嬋嬋，她想幹什麽？

“明嬋嬋用焚煙草對付過屈澤。”沈依依笑得人畜無害，譚頌恍然大悟。

“你讓她……”

沈依依眨眼，看見之前跑出去少年跑回來，急忙收斂神情，看見他手上擰著的早餐，怎麽也收斂不住，抿著唇笑得一抽一抽的。

他還真去買早餐了，真是個實誠孩子。

譚頌看她憋紅了臉，雖然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，臉上卻跟著笑了起來，聽見屋子裏面爭吵起來。

沈依依對著門口翻白了個眼，拉著譚頌到左邊屋檐下的石桌邊，好生坐著等他們吵完。

這處墻角種著一棵，年頭有點兒久，枝繁葉茂的遮住了小半個院子，太陽已經升到半空，樹蔭底下的熱度還沒有升起來。

石桌附近都是喜陰的花草，許多都結了花朵，徐徐綻放著，空氣裏飄著很淡的花香。

沈依依作為山鬼原本是喜歡花草，卻討厭這座院子裏的植物，隔那些花草遠遠的，拿袖子捂著口鼻。

自從譚頌能控制周圍的溫度之後，沈依依在每天穿什麽上面就有些肆無忌憚了，不想被曬黑就穿了件豎領長袖的斜紋棉布長裙子，出門不知道引來多少人側目，只是沈依依不在乎，譚頌更不在乎，就是愛拿這個取笑她。

裏面的兩人吵了陣，聲音越來越大，沈依依和譚頌覺得好笑，他們看得出來那個少年是普通人，跟個普通人吵架，爭論著誰該照顧花草誰該打掃房間，青玉平堂的店主真是奇怪。

裏面吵得厲害，外面兩人就笑得有多厲害，最後聽見嘩的一聲響，少年拽著明顯空了的桶跑出來，穿過滿院子的花草，出去了。

又跑了。

“李煦！”青年在後面大叫，樹蔭下的兩人轉頭就看見渾身濕透的男人，同時抽了抽唇角，憋住笑。

果然是被潑了一身水。

“你們幫我看著店。”青年看也沒看兩人，隨口拜托了句也跟著跑出去了，剩下兩個人對著滿院子的花草面面相覷，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？他們話都沒說上幾句吧？

雖然做了一單生意，但也只是買賣關系吧？

怎麽就這麽放心把店給別人看著呢？

沈依依癟嘴，拿下袖子深吸口氣又捂上，等消化了那口氣才悶聲道：“給齊修餘打電話，讓他過來，不來我們就把這裏搬空。”真是的，一個葬禮拖了好幾天，有什麽值得鬧騰的，直接埋了不就好了。

她指責楊業和不懂人情，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懂。

顯然齊修餘這個做個正經凡人的比他們都懂，接到譚頌的電話時正是好時辰，那邊正下葬呢。

電話裏哭得昏天黑地的，不知道的大概會以為今天入土的人有多好吧，譚頌聽著難受，有的人的哭聲就跟玻璃渣子似的。

不過也正因為哭得太混亂，加上天氣熱，已經暈了好幾個，明嬋嬋順理成章的裝暈，齊修餘剛扶著她準備走，反正土已經填完了。

聽到譚頌一本正經的威脅，齊修餘沒咋當回事：“你們先幫忙看著，我處理完這邊就去，別亂動季林的東西。”

“你盡快。”譚頌沒催他，也沒把發生了什麽告訴他，恩，他沒那麽八卦。

沈依依聽了譚頌的轉述，唉聲嘆氣：“算了，把焚煙草送到她家。”

不過，現在的重點是，那兩個人什麽時候回來。

沈依依不認為季林跟孫欺月是一夥的，即使孫欺月幫齊修餘把明嬋嬋弄回來了，但也很明顯，孫欺月本身並沒有這樣的能力，不然也不會被屈澤截胡，而且季林認得青女。

連青女這樣的小神都認得，月神姌若他也認得吧。

他肯定不會把他們怎麽樣，可是守著這些討厭的花草，好無聊，網絡也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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